窃得卡赞札基斯4本著作
来源: ECCRD    发布时间: 08-14

又重新开始了自己喜欢的工作,又可以使用我的希腊语言了,多好啊!我心里默默祝福,但愿不要再搞什么运动了,不要再有第三次打击了。

我很清楚,我这时的希腊语水平还是很低的。要进一步提高希腊语言水平,仅仅靠和希腊海员接触已经远远不够了。当时不能出国留学深造,只有靠自己,唯一的办法就是读书,读好书,读希腊名作家的文学作品。哪里去找这些书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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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本文作者书架上的卡赞扎基斯作品及部分汉语翻译著作

     大约是1973年,中国买了一艘希腊船,要在天津新港交接。我陪同边防战士到锚地去检查。主要是检查船上的资本主义的宣传品。当时规定,中国买外国旧船要把船上的印刷品(书籍、报刊、杂志等)就地销毁(烧掉),防止资产阶级思想和黄色东西传入中国。

边防战士把所有的印刷品都收集到甲板上,一大堆,准备烧毁。我在其中竟然发现了尼克斯·卡赞扎基斯的四本著作:《佐儿巴斯》、《兄弟相残》、《苦行》和《会饮篇》。我在国外学习的是希腊历史和文学,深知卡赞扎基斯是伟大的作家,他的书在当时的中国根本无法找到。当天夜里我躺在船舱里无法入睡,一直想着这些明天就要被烧毁的书。怎么办?最后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。

作者当年从希腊船上出来的四本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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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卡赞扎基斯

我起来,深夜走出船舱,来到甲板上,四周大海茫茫,一片漆黑。一个边防战士持枪守在这堆印刷品旁。我走到他身旁,和他攀谈起来。他也是东北人,老乡!我对他说,我要拿走那四本书。他一听,吓坏了,说:你疯了!这是资产阶级的东西,你拿是要犯罪的。我跟他解释说,卡赞扎基斯是伟大的作家,就像中国的鲁迅,是中国的朋友,1957年访问过中国,周恩来总理亲自接待他。这些话打动了他。他说:我可以相信你。但是,我若是同意你拿书,就违反军纪,要受处分,我的一生就完了。我说:如果被发现,我就说我自己偷的,绝不会连累你。

就这样,我第一次当小偷,偷了这四本书。其中《佐儿巴斯》和《苦思》在多年后翻译出版。(《会饮篇》我最近已经译成中文,尚未出版。)今天,当我写这个小插曲时,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那个小老乡战士,至今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,我永远感谢他,不会忘记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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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作者当年从希腊船上出来的四本书

    我开始偷偷读这些书。为什么偷偷?因为那个时代,是不允许看来自资本主义国家的书的。读《佐儿巴斯》时,开始照实吓了一大跳。对于当时的我,不仅语言困难,最困难的是理解不了。尼克斯·卡赞扎基斯在书中列出四个可以作为他导师的人,除了荷马、贝尔松和尼采,还有佐儿巴斯。佐儿巴斯教会了我热爱生活和不惧怕死亡。佐儿巴斯在卡赞扎基斯眼中是什么人呢?杰出的饭囊,酒徒,实干家,色鬼和土匪。他是我一生中所认识的最伟大的灵魂,最自信的身躯和最自由的呐喊者。我读小说,学习希腊语言,同时也在考察自己的思想意识。我接受的教育和佐儿巴斯的所作所为形成鲜明对比。

首先,我行我素,不问为什么。当佐儿巴斯要和卡赞扎基斯同去克里特岛时,卡问:为什么带你去?佐儿巴斯鄙视地说:为什么?为什么?难道人干什么就不能不问为什么吗?我接受的传统教育是,无论做什么,一定首先问个为什么。这个反差使我明白了,我们讲的是服从,不允许有个人的意志,不然就是个人主义。而佐儿巴斯是一种反抗,是对人类各种压抑、束缚的反抗。在佐儿巴斯看来,一个人的生命是短暂的,应该愉快地来,愉快地去,应该是自由的。

第二,不要祖国,宗教,信仰,民族,只是人。佐儿巴斯年轻时战斗过,反抗土耳其和保加利亚占领者,是一个勇敢的战士。但是,当他老了的时候却提出了一个折磨他的问题:奇怪!真奇怪,为了让自由来到人间,就需要那么多屠杀……”他得出的结论是为了一种思想,为了你的民族,为上帝……”都是一种束缚或者主站得越高,束缚的绳索就越长,我们就在更宽敞的场院里蹦跳玩耍,直到死也没有发现绳索的头。我接受的教育是爱祖国,爱人民,为伟大的共产主义理想而奋斗。怎样理解这个差距?实际上这是一个普通人的善良愿望,是对人类能和平和谐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期盼。

第三,他对两性关系的看法,他认为,相互倾慕的男女,他们发生任何关系都是天经地义的,是不应该受指责的。他们是要进天堂的。这种观点按我们的道德观是不能被接受的,是道德败坏……。当我反复阅读,整体看佐儿巴斯时,我理解,这是他同情女人,认为女人可怜,认为这个世界对妇女是不公平的。他反抗这种现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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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在卡赞扎基斯家乡克里特,研究卡赞扎基斯的希腊学者将其著作赠送给李成贵

读书使我提高了自己的希腊语水平。我感觉,要深刻理解原书的语言、语言后面的意境、概念,必须用自己的母语把它表现出来,这就是翻译。翻译文学作品和翻译一般的政治文章、评论相差很大。是第二次创作,是两种语言的功夫,也是表现力的锤炼。于是我下决心翻译《佐儿巴斯》。我当时完全是为了提高自己的希腊语言水平,没有想过要出版,因为当时这种书是不可能公开出版发行的。于是我从偷偷读到偷偷翻译。没有想到,32年后,不仅出版发行了,我还因此得到尼克斯·卡赞扎基斯家乡克里特地方政府的特别奖励,尼克斯·卡赞扎基斯博物馆收藏了我的中文译本《佐儿巴斯》和我的翻译手稿。我还因此到中国一些大学、到希腊和澳大利亚多次去讲演,题目就是《我和佐儿巴斯》。尼克斯·卡赞扎基斯给我的希腊语言打开了一个新的天地,佐儿巴斯使我的思想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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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本文作者和卡赞扎基斯侄女,她是卡著作版权唯一继承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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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期:20121113

卡赞扎基斯出版有限公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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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 卡赞扎基斯出版有限公司将尼克斯·卡赞扎基斯全部作品在他的国家翻译和出版权授予李成贵。

      本授权含李成贵已经翻译的尼克斯·卡赞扎基斯的作品和未来卡赞扎基斯出版有限公司出版的尼克斯·卡赞扎基斯的全部作品。

 

      李成贵依据本授权,有在中国翻译、出版和发行尼克斯·卡赞扎基斯全部作品的独家权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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授权代表(签字)尼克·斯塔夫鲁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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